49 化骨龍 The Villains Within

[張慧儀]

老人家說，有一種歹毒的生物叫化骨龍，它的外形似生魚，有一雙後腿，為免被人類發現身份而常將後腿收起，扮成生魚。所以買生魚一定要買活的；劏生魚前，一定要先用力撻幾撻；化骨龍受驚，那雙收起來的後腿就會現形。若把化骨龍當成生魚煲湯，人飲後就會化為白骨！

這個傳說孰真孰假已經無從稽考了，但原來又真的有種叫做化骨龍的工具存在。

化骨龍，原來是廚房內洗碗盆底下在接駁去水口處安裝的一個強力攪拌器。當菜葉、肉碎、渣滓等廚餘阻塞去水口時，只消一按掣，化骨龍就會啟動，「霎霎霎」幾聲，所有東西都攪成白粥似的細小，用水一沖就去掉，乾淨利落。

這資料是從學員口中得知的。

她說，多年來，鬱結像冤魂般在內心困擾著她，久久不散。礙於身份地位，她不敢找人傾訴，怕沒面子，又驚別人八通街，真是有苦自己知。她試過在酒後，站在窗前，很想往下一跳，幸好忽地清醒過來。有時，她看到家裡的化骨龍就會有衝動把自己的手放進去… 她很害怕，問我這是甚麼心態？

我不是專家、也不是心理醫生。依常理出牌，每個人心裡面或多或少都藏著一些不對的經歷。小如兒時說謊、詐病、出貓；大如講事非、騙財、騙感情騙同情… 等等。這些不對的行為，理應受到懲罰。可是，不知那來的運氣，很多時都矇騙過到骨，沒有被人發現或者揭穿。

一方面，自己為犯了事卻沒被揭發而沾沾自喜，另一方面，這個應被懲罰的能量就這樣子活生生給壓到內心深處，逃過了別人，永遠逃不過自己的良知。

一次復一次，一年復一年，這能量積壓再積壓，滾存利息，每一次好彩過骨，其實是再一步把自己推往深淵。一大堆應受懲罰而又未受懲罰的情緒廢物，就像塵埃般一層一層的鋪在心靈上，加厚，再加厚，再加厚，厚到連自己也忘了這不安的源頭是甚麼。

當想被懲罰的情緒愈來愈強烈，又不懂如何消解這能量時，這能量就會以自虐、被虐、自殘、傷害別人等形式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