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J部落

實話實說唔老作;可以講心唔講金
JJ
文章: 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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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姐說:「呢個一定唔係您

感冒,呆在家裡翻讀舊貼,興奮多於感慨。
感謝大方的張小姐讓我在她網站記錄心路;感謝師傅兩年來不離不棄的褓抱提攜。
感恩。

她有四十來歲吧,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綿襖,瑟縮的著坐在街市的馬路旁,抱著一個小男孩。小男孩的下身沒有穿衣服,右腿殘缺,露出了下體和左腿內側的一塊爛肉。在他們前面,地上放了一個碗,碗下面壓著一張瓦楞紙,瓦楞紙上面寫著她所嫁非人,孩子染了病,要籌措為孩子治病的金錢和回鄉的路費云云。

外婆晨操完回來和我一起在廚房吃早點時,從廚房的後窗望落街市,便會見到她抱著孩子來開工。大家買完菜回家造午飯,她便下場;午後偶爾會有一般事務隊來巡視。一般事務隊巡視完畢後,又是她的工作時間,直到街市的商戶開始上舖,她便收工。

每次開工之前,她會把小男孩的褲脫掉。小男孩看來有十多個月大,每次被她脫掉褲子時,不知道是否給凍得剌骨的冷風割著還是擦到左腿的爛肉,他會放聲大哭,小男孩的哭聲愈大,愈多途人上前看個究竟,她的收入愈好。

有兩個穿著長衫校服的女學生走到她面前,一個遞上飯盒,一個解下頸巾,摺疊起來蓋著小男孩裸露的下身之後便離開。她把飯盒收好,待女學生走遠了,她把頸巾拉下來墊在小男孩的屁股下面。小男孩放聲大哭,不知道是否又被擦著傷處。

觸發我注意這兩人是另一件事。

她有四十來歲吧?單身?她妹妹犯了事吧?她興之所至領了妹妹的小女兒回家養,說要培育她成為綠色人類。不久,不知是她力不從心還是像養寵物般養厭了,面對著這自討的偉大責任,不知怎樣收科。人在她家裡養,她總不能一走了之。對著這枝頂心杉,又沒有人讚許過她培育綠色人類的偉大苦心,唯有把事情在網上的討論區上宣揚,長嗟短嘆要生要死之餘,不忘輔以一些似是而非的理論,再來幾句自怨自栽的說話。

測忍之心人皆有之,討論區中不乏心地善良的人,見狀都來安慰她,關注的人愈多,她的呻吟聲愈大。

這兩件事的事主都把受她們傷害的小孩子展示於人前做幌子,乞討同情心。在街市的是為了金錢吧,在討論區的是為了甚麼?

愈想愈覺得她們卑鄙無恥。若在兩年前,遇到這樣的事,我一定會生氣;若能像現在這般清閒,我一定會狙擊到底。今早和外婆在廚房喝粥,談起這件事。外婆囑咐,在討論區的那個人「心地唔好」,以後不要與她來往;在街市的那個人可能有忍衷,佛祖慈悲,稍後她會和林婆一起去了解了解。

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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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說:「小女孩要常常穿拖鞋,否則雙腳會長得又大又粗又硬又醜陋,長大之後嫁不出去。」

農曆己丑年正月初七,星期天,三天之後立春;
翻閱去年立春踏樹之後的記事手稿,讀了一遍給外婆聽;
封存。

立春日,天氣好得像十月。路仍是長滿了不知名的植物,我領著外婆去見大樹。

樹蔭下的落葉看似和去年一模一樣。外婆倚靠著我,彎身脫去鞋襪,慢慢的走進樹蔭。我站在一旁守候。她慢慢的圍著樹幹走,一圈又一圈,樣子有點像尼姑在行經做早課。纖細健旺的身段,斑白的頭髮,輕輕的垂著頭,好像在檢視著那沉著莊重的步履,臉上好像有點心神嚮往的樣子。

她在接收那由下而上的感受嗎?

為了感受由地磚從腳底傳上來那種冰凍的刺激,我會赤腳在家裡到處走。若我不慎被發現在床上留下半個黑黑的小腳印或任何可以入罪的蛛絲馬跡,外婆會在我冷不防時把我逮住,抱緊在她懷裡施刑,直往我腳底呵癢,直到我求饒幾千幾萬次,瀕臨失禁時,她才笑著臉放開我,令我找回拖鞋,然後拖著我的手,到天井打一盤冷水,兩婆孫把四隻腳伸入冷水裡,洗呀洗…

不多久,尼姑做完早課笑著臉走了過來。我蹲了下來,打開背包,拿了一條小毛巾,沾了點清水,為尼姑抺腳,然後為她穿襪、穿鞋。外婆的腿長得很美,至今仍如小姑娘模樣。

電光火石之間閃過一絲念頭:待我把外婆的腿抓住,往她腳底呵癢,哈哈,今非昔比,你能逃過我的五指山嗎?我不其然的笑了起來,抬頭望過去,只見外婆輕輕的按著我的肩膀,單著腳站著,心神好像已被她放送到很遠很遠處,正在嚮往著甚麼似的。

蹲著,把東西一一收拾好,打點好行囊。外婆伸手過來給我挽著,她用力拉我站起來的時候,那個姿勢是多麼熟識可親。

在她內心深處的企盼,會是甚麼模樣?好奇心悠然而生,用眼睛發放了一個大問號進入她的眼睛。外婆微笑著回答:「好舒服。」然後就過來挽著我的臂彎,示意起行下山。

外婆說她衹念過兩年小學,我著她把今次事情記下,她應承了。

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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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遶說:「一點也不辛苦。」

初入社會工作時,我每幹完一單滿意的買賣就買一枚楓葉金幣餵透明玻璃豬仔吃。
那天,我把吃飽了金幣的豬仔抬到外婆的佛枱上當護法。
玻璃已被香火薰得黃黃了。

去年暑假,堯遶回港和我們同住,說要學好廣東話。不知道是她閒來無聊還是外婆發功,那天清早,在她媽未起床之前,堯遶已經隨外婆出門拾荒去。

阿慧知道了她女兒去了摷垃圾,初時神色有點訝異和不知所措,但不久便平靜下來,乖乖的陪伴著我做早點,在廚房邊吃邊聊。

未幾便聽到拾荒大隊回家的門聲,堯遶興高采烈的連跑帶跳衝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張50元鈔票,在我們面前搖晃搖晃,說是她今天的生意。見到這個滿身大汗、肥嘟嘟、身穿名牌T恤、腳踢貴價跑鞋的可人兒的興奮模樣,她媽好像被她嚇得有點發呆,我卻看得樂了,走過去抱著她,陪她又叫又跳。

原來我已經忘記了賺錢可以這樣愉快。

待外婆淋完浴,阿慧領了她女兒去梳洗。外婆喝了一口粥,笑著跟我說,我還以為阿慧的女兒一定是個嬌生慣養的娃娃,真看不出她年紀輕輕,搬東西時又大力又落力,還懂得說閩南語,那個精明的回收店老闆娘認定她是鄉里,特別對她偏愛,交收我們拾回來的紙皮時,極之可能一個不留神多付了錢給她云云。

暑期快完了。我受人所托,一邊借意幫她忙收拾回學校寄宿的大包小包,一邊打趣的旁敲側擊,打聽小妮子在這個多月賺回來的血汗錢花光了沒有。堯遶老實地從一疊衣服中抽出一個用小汗巾結成的包裹,解開。裡面有一點零錢、一張50元的香港鈔票,一張回收店的名片和一枚1/4安士原廠膠套密封的楓葉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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